70年代紐約SoHo,是當時創作者的聚集地,這群在波普和極簡等餘暉底下成長的新生代,和其他藝術潮流相較,出走傳統的割袍絕義程度更加巨大,甚至可以這麼說,粗括定義下藝術潮流的形成主導一段時期的時代結束,沒有主義的時代來臨了,藝術不再以作品的最終型態與完成度為審視的依歸,手段變成了目的,概念和過程才是最重要的部分。同時,這批紐約客也在空間上有著與過往不一樣的思維,他們走出工作室和藝廊,以居住的都市叢林為舞台和展示場所,內容也多取自生活週遭的人物與素材,每天接觸到的東西或陌生人都有可能成為作品的重心,環境往往就是發想的起始點。此展選的三個人分別歸屬於三種不同的領域,但如同前面所言,概念是首要的考量,形式是表現的手法,要變化要跨越都是家常便飯,界限是極模糊且為最不被重視的環節。Trisha Brown是後現代舞蹈的先鋒者,和Yvonne Rainer與Simone Forti等人建立了一套以非專業舞者為班底,使用日常生活中的動作為基礎的舞蹈,直到現在還是非常具影響力,倫敦人對他們也並不陌生,經常可以看到其作品,Rainer的影像幾個月前才在BFI Southbank的Gallery展出,Brown的舞團去年則在Dance Umberlla系列曾於Tate Modern演出多場,這次Barbican定時的表演也是以他的作品為主,”Floor of the Forest”兩名舞者在掛滿衣服的懸空鋼架上移動穿梭,”Walking on the Wall”四個人吊著鋼絲橫向垂直地在牆面上行走,與其知名的”Man Walking Down the Side of a Building”類似,都是在非常規的空間做出最平凡無奇的動作,經由難度變高的設定來檢視走路、穿脫衣服等這些平時被忽略,卻天天都會重覆的運動之存在與意義。Laurie Anderson喜愛游移於多項領域,影像、攝影、動畫等藝術型態都有涉獵,1991年還受邀該年柏林影展的評審團,不過他最鍾愛與聞名的還是實驗音樂,出過多張專輯,大家對Anderson印象最深的可能會是他歷年來發明林林總總充滿奇想的樂器和裝置,像經年來不斷改良的”tape-bow violin”,用磁弓和置於琴頂的磁帶取代琴弦和錄音帶,隨著科技的演進,Anderson後來用MIDI替換了磁帶。此次展覽雖然沒有這把小提琴,卻還是有其他有趣的聲音裝置,”The Handphone Table”將手肘架在桌上,讀詩的聲音就會經過傳導,送進用手掌捂住的耳朵,另一樣裝置則是個枕頭,把頭放上去就會聽到一個講述童年記趣的故事,相信放個在家裡應該失眠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具建築背景的Gordon Matta-Clark很多作品都與所學有關,70年代和包括Laurie Anderson在內的一群同好共組團體Anarchitecture,透過觀看或親身體驗建築物探討人類在現代社會裡的處境,更讓觀眾去正視周圍被忽略或不願意去觀看的空間,他的”Splitting”將兩棟房子從中切開,再將半個互換,意圖思考人與建築間的關係十分明顯,觀眾雖然只能看到”Splitting”照片和設計手稿,卻可以親身走進Matta-Clark的另一件作品”Open House”,穿梭在這個用SoHo區廢棄建材建造出的無頂小屋裡面。Anderson、Brown和Matta-Clark的作品無疑是有趣的,但是這群創作者原始的構想是在街上、在城市的一般建築物裡呈現,Barbican Gallary一派整潔俐落的環境,打上優美的燈光,還有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走來走去,很可能無法完全展現三位創作者所想營造的感覺,而且多少有點諷刺的是,這群走出傳統的前衛人士,到成名後,仍得藉著美術館讓廣大的民眾認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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