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女性先鋒實驗導演Maya Deren逝世的50週年,為紀念這位影響後世甚鉅的影界先行者,BFI在10月舉辦了約兩星期的回顧展(1961年10月13日Deren於紐約過世),內容除了播放Deren留下為數不多的作品外,也選映一些受其影響後輩的電影,因為早就計畫好的旅行,使我幾乎錯過整個活動,和自己非常喜愛的影像擦肩而過是件再扼腕不過的憾事,最後只看了一套Sarah Pucill的合輯,也算稍稍彌補一點遺憾。心理分析和女性主義電影理論有很大的流派是探討觀影現象與女性形象呈現的議題,因為如此,連帶著很多女性導演對觀看與被觀看的主客體關係都有很重的自覺,各家關注的著眼點和使用的方法多有不同,習舞出身且和當時藝文界交情甚篤的Deren,畫面充滿帶有超現實主義風格的詩意身體運動,Pucill沒有舞蹈背景,雖然同樣表現出對女性自己的身體強烈的自覺,處理肢體與運動的成分便少很多,相對而言,Pucill對身體某些部位的細節更加在意,也從此延伸出眾多和環境與器皿的想像,頭髮最常被運用,睫毛和汗毛亦皆出現在其影像中,此外,Pucill十分敏感於自身與攝影機間的關係,大多數的作品都清楚明白地表示攝影機的視角,在Fall in Frame裡,一開始觀眾就透過鏡子看到女主角架設好攝影機拍攝自己,隨者主角在屋裡移動,每到一個地方都帶著攝影機重新設置,但值得一書的是,Pucill沒有那麼循規蹈矩地讓全片的觀看視角合理化,就在觀眾習慣並意識用攝影機的角度觀看的時候,一個屋外的鏡頭迎接走出門的主角,徹底打破原先約定的視點理解,一個輕描淡寫的轉換,Pucill添加了曖昧性,更跳脫固定探索女性觀看與攝影機運動的限制。 Pucill另外一大特色即是對畫面與運鏡的精雕細琢,以及廣泛地運用鏡像,鏡子幾乎在每個作品都會出現,層層疊疊的映照突顯觀看途徑的複雜,在反射與融合中檢視主體和他者間的對話,以及對自身官能的流變與演化,有時還結合攝影,Stages of Mourning一段慢慢拉開拉遠的鏡頭,用運鏡和場面調度帶出使用照片、鏡像、演員身位等堆砌成的畫面,可說是導演風格具體而微的一次展現。和Deren類似,Pucill也極少使用對白,讓影像本身發聲,在一些取材上,例如Cast的海灘段落與At Land也有一絲互文性,但Pucill無疑已經完全走出一條獨特的路徑,Swollen Stigmar絕美充滿符號暗示的畫面讓人難以忘懷,50年過去了,我們藉由Pucill的影像欣見女性前衛創作走得更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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