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畫家Edvard
Munch的” The Scream”太深入民心,包含我在內的大多數人,幾乎把兩者完全畫上等號,也因為如此,當初聽聞四件”The Scream”都不會駕臨倫敦,熱情著實減消不少,直到最後一個週末才成行,差點便錯過了這樣出色的展覽。看展以前,我對Munch的認識十分粗淺,大體來說就是圍繞著其用大量鮮明的色澤和線條,與有時誇張的造型和表情,呈現死亡、恐懼等情緒的表現主義風格,以及家人在病魔與死亡環伺下的成長經驗,Munch的父親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其中一名妹妹自幼也有類似的問題,母親在他5歲的時候因結核病過世,兄弟姊妹裡除了Munch,只有一位成長到適婚年齡,卻也不幸在婚後不久撒手人寰。以往我印象最深的故事是,1877年,Munch 14歲的一個半夜裡,被父親從被窩裡裡挖起來,親眼目睹和自己最親近的姐姐Johanne
Sophie嚥下最後一口氣。親人接連離去(其父也於他青年時期辭世),自己的健康狀況亦不理想,西班牙流感等疾病的連連侵襲,感情上又曾被摯愛Tulla
Larsen拋棄,身為一名畫家,晚年視力嚴重受創,甚至,若我們檢視他的生卒日期,還能發現Munch死於1944年初,距離二戰歐洲結束戰爭狀態尚有一年餘的時間,可說是黑夜最深,最沒有盼望的時期。結合這些資訊,很容易便會把Munch完全歸結到徹底痛苦、孤獨與絕望的範疇,的確,許多作品都反映出這些特質,我們可以很輕易地將”The
Sick Child”和其家庭悲劇連結,表面上明亮,不過就是三名女孩速寫的”The
Girls on the Bridge”,背對的構圖似乎也透露著離去、孤獨的意涵,至於”Vampire”等暗夜情迷的主題,更是死亡之魅力與恐懼的揉合。但Munch顯然不僅於此,不說他的畫作越來越發展出一套獨特的況味,在凝重的畫面裡,那些大多直視著觀眾的人物,往往不只是有著扭曲,更多是模糊,乃甚有點荒謬、逗趣的表情。面對自身及世間的狀態,Munch那份對生命荒誕的存在主義趣味,也不該被忽略。其中,一系列以打鬥為主題的作品最能闡述此點,甭說一個個有架勢的男人配上簡單兩筆的面貌在方法和目的上十分荒誕,想得到如此荒誕的主題大概除了Munch之外也很難再找到別人,在觀展的經驗中,很多時候Munch讓我直覺想到的不是焦慮、敏感的個人特質,反倒是一種「不知道這個有趣的傢伙腦袋裡的東西是怎麼形成」的感覺,一種充滿玩心、多樣探索嘗試,而非一個病懨懨,瑟縮一隅的形象。這麼說雖然是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但也不是毫無根據,本展除了畫作,還有許多攝影、影像作品陳列,Munch的攝影作品有很大一部分是自拍肖像,各種角度,各種姿態,還有眾多裸體的。Munch的自拍是充滿自信,甚至帶點自戀的,就像現在年輕人拿著相機、手機自拍一般,殊無二致,根本是有點過度陽光、自我感覺良好的男孩會幹的事,誰會把它們和死亡與恐懼連起來呢?或許,展覽名稱”The
Modern Eye”透露了一絲玄機,去之前,我認為這個名字不過是為了”The Scream”來不了的狡辯(較有在借展的Olso
National Gallery版本繪於1893年,本展則以畫家20世紀之後的作品為主),但現在我對自己的指控不很有把握了,此展讓我看到Munch這名生活、創作在世紀交錯的藝術家,對新媒材、思維的興趣,攝影外,他也是個電影迷,觀賞大量的電影,自己也拍短片,拿著一台Pathé-Baby Camera在奧斯陸、德勒斯登等地隨拍,在用各種方式剪輯,完全一派前衛影人的風範。這些現代媒介的使用,或多或少也影響到Munch的繪畫,使之帶有明顯地戲劇性,以及攝影機景深的構圖質感,所以說,Munch的風格,還真不能不提他那雙拿來觀察、創作世間百態的現代之眼。
3 則留言:
好棒讓我有新的認識!!!
不過Munch的性格好像一大部分還是孤僻的
生之不安在他的繪畫作品中表現得相當明顯
結果我在幾本作品書中都沒看到打架系列,無法再次感受雪地上血流成河的爽快,嗚嗚嗚嗚
的確 Munch最明顯的標誌還是孤獨和不安
例如一系列六幅"Weeping Woman"便沒有任何有趣好玩的影子
但這次也讓我有機會看到他的另一個面向 是以前從未想過的 非常新鮮 所以特別寫出來分享
我也很喜歡"Fighting"系列 ("Vampire"系列也是) 有些根本看不出來是打鬥前後 有一幅根本就是丁丁坐在草地上跟朋友聊天嘛 好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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