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 Antomie in Four Quarters

解剖和舞蹈，看起來絲毫不相關的兩件事，要結合起來多麼不可思議，但仔細想想，解剖除了在中世紀不被教會認同而見不得光的歲月裡，進入學術殿堂後都帶有表演的因素，解剖是一種發現，一種展示，一種身體的發現與展示，觀看著執刀者切割、翻弄，呈現身體的形狀和結構，可視為近乎劇場的觀看方式，也常被其他型態的視覺形式紀錄，例如Rembrandt的”The Anatomy Lesson of Dr. Nicolaes Tulp”，既然繪畫得以勝任，舞蹈當然亦不落其後。Clod Ensemble就是在觀看角度這個環節上著力，即使現在處理表演者和觀眾間關係的嘗試不計其數，”An Antomie in Four Quarters”光在形式上便足稱突出，所有觀眾一開始被安排坐在最高處的2nd Circle座位，從最遠的距離觀賞舞台上的表演，接近尾聲的時候一名舞者在席間起舞，而劇場頂端搭的架上也出現一群舞者，觀眾只能看見他們腿部的動作，隨後，觀眾被通知移往下一層的Dress Circle，多媒體結合舞蹈，螢幕上播放X光透視的骨骼影像，畫面呈現哪裡舞者就從哪個部位開始動作，非常之貼切主題，觀眾可以看到每個動作骨骼、關節和肌肉運動和受壓的狀況，有趣的是，有時旁邊還會出現對照組，另一名舞者逐漸無法控制自己，像病徵般地失去平衡或扭曲，果真如同一堂分析人體動作的解剖課。第三段移往Stall繼續，許多看起更自由、更隨意的動作，配合舞台上的機關、燈光以及等樂團演奏轉換，這一切都是精心設計並嚴謹執行的，但觀眾要到最後一段才能真正領會到其中的奧妙。尾聲階段觀眾被邀請走上舞台，深處有兩排凳子，允許自由地、隨意地、不限時地前往入座，可以和舞者擦肩而過，也可以站在身邊細看他們的肢體動作，或者，近距離瞧瞧樂團、燈具和音響的配置，到達座位後，在台上從反面觀看之前的動作，將發現整個感官的理解竟是如此地不同，最後，舞者們走向台前，布幕降下，與位在舞台內部的觀眾阻隔，當戲幕再度升起的時候，已有一半以上的舞者站在觀眾席上謝幕。”An Antomie in Four Quarters”解剖的不只是動作、舞蹈、身體，更帶領認識了整個劇場的空間感，至少我自己是第一次站上Sadler’s Wells的舞台，還是在表演進行的當下，可說是極為特殊的體驗。此外，不能不提的是，雖然花了幾乎所有的篇幅陳述全劇的流程，但Clod Ensemble絕非僅追求形式之流，肢體動作分析的同時，經由輕盈、沉重的呈現，猶如Michelangelo不同階段的” Pietà”，不只有美麗的形象，更表現出生命的重量，古人喟嘆解剖找不到靈魂在何方，醫學無可尋覓，X光照不出來的，得交給藝術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