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18日 星期六

Tragédie

舞台上的裸體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特別在現代舞蹈這種展現身體的領域18名舞者整齣戲一個半小時從頭到尾一絲不掛地表演裸體還是會成為注目的焦點倒不為了任何其它原因,很明顯地身體本身便是編舞者傳達訴求的最主要媒介單單此點就足以將之視為一個值得思考的議題。三年前我在同一座劇場就曾見識Dave St-Pierre”Un peu de tendresse, bordel de merde!”用過類似的概念當然兩者處理的手法截然不同即使觀眾離席的原因亦大異逕庭雖然我認為一歐一美兩個法系背景的論點最終殊途同歸相信不少在”Un peu de tendresse”場子出走的人是因其粗鄙的行為和玩笑而在Olivier DuboisTragédie”起身的人大概多是難耐貌似永無休止且無特別指涉的重複其實也就是這樣的相異點說明了兩劇最根本的差別”Un peu de tendresse”以荒誕詮釋人生,狂亂乃甚唐突﹔Tragédie”則走另一個極端所有元素都簡化到基本的形式,舞台上不設任何特殊背景,僅配規律無旋律的敲擊聲響燈光固定以明暗分場Tragédie”的前50分鐘幾乎都在重複制式化的動作男女交錯走往台前再轉身沒入幕後隨之從另一個位置步出繼續循環下去差別只有燈光緩慢地轉換50分鐘之後男女的腳步開始踉蹌機械式的動作逐漸混亂起來,直到一具具軀體倒下、抽搐、翻滾,然後,又回到制式化的動作,然後,匯集的男女在舞台上起伏、擺動,並逐一奔跑躍動,最終,又聚集在一起,一一步出舞台。開頭有人會感到無了可以理解,但對我這個喜歡Béla TarrChantal AkermanAleksandr Sokurov和蔡明亮等現在被歸類為慢電影(Cinema of Slowness)」的觀眾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問題:如果要討論生命存在之意義,怎麼能不細細咀嚼經歷時間的感受?何況劇名Tragédie”本身即來自Nietzsche存在主義的意涵十分明顯人的生命一再努力掙扎的意義何在的永恆答問(從重複的腳步到汗流浹背的身體氣喘吁吁的呼吸),加上Dubois慣以現代人生活處境為思考對象的眼光Tragédie”的形式就非常能被理解。作為當今舞壇備受矚目的創作者之一,現年41歲的Dubois並非科班出身23歲方接觸學習舞蹈,外型也和一般印象中舞者修長的身姿不同,顯得略為矮短、精實,但這名來自普羅旺斯,在學時搞的都是語言和法律等專業的法國人,碰觸舞蹈後便再也無法抽身,而其非典型的背景,亦賦予他審視肢體動作的獨到思維,並隨時間的淬煉建立了自己特殊的系統,探討過人面對生命的各種情況,這次,更直指最純粹的形而上議題,也就因為純粹,裸體不是選擇,而是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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