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訴說靈魂的語言,語言有時會令人混淆,而音樂能使人飛上天堂也能墜入地獄,或在地域邊緣飄蕩。我愛那些用最後氣力,揮灑每個音符的音樂人。」
改編自義大利爵士鋼琴師Luca Flores的一生,描述年幼目睹母親車禍喪生的樂手,一輩子自咎自責,認為是自己的罪衍,在與家人、伴侶和工作夥伴的相處上都深深地被影響,最終導致自縊的悲劇。
Flores說得一點不錯,用最後氣力揮灑音符的音樂人確實最是動人。年輕氣盛,頂著神童、天才光環的帶來多是讚歎,但看到年邁的演奏者弓著背,搖晃顫抖地步上位置,一瞬間整個綻放出難以想像的力量,那種和軀體對比,所需要的精力和專注力,每每讓我深深震撼,最是被觸動。當生命慢慢靠近終點,散發出深沉、醞釀整輩子的體悟,也不單是在音樂人身上看得見,許多繪畫和雕塑工作者越到晚年越見恣意揮灑,不受拘束,有些更創造出比年少更巨大恢弘的作品。在另一方面,和Flores相似的情況,自殺前的創作者也常見迸發強烈的光芒,這些人在衰弱、絕望中看見生命的本質,也造就了與之相應,強大的創造力量。
Flores生前最後錄製的曲子”How Far Can You Fly”回盪許久,生命最動人的部份便是嚐試著去飛翔,明知道有欠缺、有遺憾,其中必伴著失敗與羞恥,還是要乘著Icarus的雙翼展翅上騰。如果說真有一位完美不犯錯的上帝,人因自身的缺失與不足而在其面前抬不起頭來,只能被掌控、擺弄,還得低賤地去求憐憫,或許人唯有在啃食著自己的孤單與焦慮,在這些感知滿溢的瞬間,最巨大的陰影成為擺脫造物者牢籠的出路,因為卑微,因為不能自己的墮落,得以彈奏自由的曲調,昂然拒絕獨裁、傲慢的救贖,白晝不懂夜的深度,我們擁有的掙扎與羞恥,在絕望的最低點,達到因為沒有缺憾而顯得淺薄的上帝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初稿 09/01/09, Lond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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