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威尼斯

大多數的城市，不管本身多漂亮，在旅人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常常不是那麼賞心悅目。在火車駛進市中心的車站，或是從機場搭車的路途中，總是會經過城市較粗陋，較不受重視的區域，可能是因為交通繁忙的關係，這些地區大多龍蛇雜處，市容不佳，例如Eurostar連結的兩座車站，巴黎的Gare du Nord和倫敦的King’s CrossSaint Pancras周圍即是如此。
威尼斯卻是個例外，當飛機划過上空，我看到這座漂浮在亞得里亞海上的古城之時，便深深地被它吸引，一棟棟老房子填滿土地，邊際是海水，清清楚楚，沒給任何模糊它美麗的空間。等到坐車進城的時候也是一樣，原因再簡單不過，火車和汽車都被擋在城門口了，進去城內只能靠船隻或是靠自己的雙腳，使得它的樣貌得以保存在鋼鐵主宰視覺之前的狀態，加上沒有地方延伸發展，沒有新式建築，都讓新舊的不協調性減到最低。
美感在很多時候取決於一種自制，美麗的城市通常都有漂亮的天際線，一眼望去建築物高低或風格相去太多，自然顯得雜亂無章，巴黎是個出眾的例子，從帝國王都到國際大都會，天際線依然保持如此美妙實在是件不容易的成就。威尼斯雖然規模小太多，相較之下更容易保持，但仔細觀之，它在高度方面的克制力一點都不比任何地方遜色，也是其美學風格重要的一環，繞一圈威城，看不到一座以向天空奮力拔升為取向的歌德式教堂，唯一頂上穹蒼的是教堂旁的塔樓(campanile)，可是一來沒有飛扶壁的支撐，二來畢竟只是座塔樓，基於功能性的原因，規模再怎樣也不會大到哪去，高度發展也就有限，反而使之成為俯瞰水都絕佳的位置。
當然，水是使這座城市獨特的重要因素，漂動和倒影，不論是太陽還是月光灑在川流城間的水面上，像是凡爾賽鏡廳的效果一樣，都形成一種不確定性的浪漫美感。
威尼斯以商業起家，照理說商業都會的庸俗醜陋應該少不了，但是由於空間的限制，使它沒有辦法持續發展下去，現今已是最注重視覺美感的觀光城市，也由於輝煌歷史年代的久遠，俗麗早就轉化成帶著滄桑的華美。

無怪乎詩人Byron說，凡事涉及威尼斯就是不平凡，她的容貌像一則夢，她的歷史像一段傳奇。